《藏海传》与《折腰》：男频剧、女频剧都在“爱”什么

看完《藏海传》和《折腰》，对“男人(nánrén)搞事业，女人谈恋爱”这句调侃有了更深体会。男频剧里(jùlǐ)的女性怎样才(cái)有自己的高光？女频剧里的男性为何那么容易被赋魅？两部剧恰好呈现了当下流行(liúxíng)叙事中性别角色塑造的典型困局。 男频《藏海传》：强者的(de)虚妄与“去爱”的必要 《藏海传》是典型的男频爽剧。男主藏海是很强的，强到(dào)什么程度呢(ne)？男主藏海强到令人咋舌，其成长轨迹甚至引发逻辑(luójí)质疑：反派赵老板坐拥顶级(dǐngjí)资源，由大将军、掌印太监组成的“顶级天团”，本可轻易改朝换代，却孤注一掷地耗费巨大心血培养仇人(chóurén)之子藏海——这(zhè)无异于养虎为患。即便要培养复仇工具，批量培养“质子(zhìzi)矩阵”分散风险也是更优解。然而剧情偏偏让赵老板倾尽(qīngjǐn)所有、如履薄冰地呵护藏海长大，最终成就其反杀。这种“主角不死”光环，正是男频剧的标配。 如此强大的男主，还需要爱情吗？男频剧中的女主，又(yòu)该是个什么人设呢？香暗荼突破了传统工具人设定：她以独立人格参与权谋，既是武力值爆表的质子，又是商业奇才，谋略上能与男性平等博弈，甚至让藏海栽过大跟头(gēntou)（一盏灯让其倾家荡产）。从价值逻辑(luójí)看，藏海非她不娶(qǔ)也说得通——他欠她情，更欠她命：她的母亲因他而(ér)死。 可惜，演绎未能完全撑起设定。角色塑造上(shàng)，香暗荼常被身边配角（如八公子）的(de)光芒掩盖，甚至(shènzhì)显出(xiǎnchū)“恋爱脑”倾向，使(shǐ)角色在观感上弱化。这更印证(yìnzhèng)了男频剧对女性角色的深层逻辑：仅凭爱情，无法匹配真正的强者。正如作家刘震云所言(yán)：“富人拿下女人只需要豪车的副驾驶。”美女对顶级强者并非稀缺资源。赵老板为藏海奉上的“大师天团”、牺牲的高官显贵，其“价值”远非单纯的爱情所能比拟。男频剧中的女主，必须自身携带“硬通货”（能力、资源、独特价值），否则在强者的世界里，她(tā)的爱情便显得格外单薄。 女频《折腰》：理想爱人的载体与(yǔ)自我的退场 与男频剧“去情感化”的男性形象截然相反，《折腰》这类女(nǚ)频剧中的男主，本质是女性情感投射(tóushè)的理想载体，现实(xiànshí)中不大可能存在。魏劭的“宠妻蜕变”让女观众们舒爽通泰，刘琰的疯魔制造戏剧张力。他们(tāmen)的性格需要复杂，但底色必须是“善良未泯的阳光大男孩”——因为其存在的核心意义，是服务于(yú)女主的爱情主线与理想中的成长。 为什么说他们是载体，不可能真实(zhēnshí)存在？因为无论是男频剧(nánpínjù)还是女频剧，都是“双强模式”。只要男人是强者，他就一定要尽可能掌控，也许在人设中他受尽苦楚，心理遭到戕害，但他并不傻，这是一个(yígè)根本前提，他知道(zhīdào)在爱情上被人牵着鼻子走，跟在卧榻之侧养虎为患一样危险，他是强者，即必(jíbì)控局。 这种(zhèzhǒng)对“理想爱人(àirén)”的(de)极致(jízhì)追求，往往伴随着女主独立性的消解。阅遍(yuèbiàn)大量古言（有声）小说，其结局无外乎两种：一是女主封心锁爱专注事业(shìyè)，终成太后或巨富，看爱情大戏如看耍猴(shuǎhóu)；二是智谋型女主在获得男主“真心”后，逐渐退化为“娇妻”——决策能力退化（如小乔后期），格局从家国缩回(suōhuí)后院，依赖撒娇眼泪解决问题，最终成为依附型伴侣(bànlǚ)。爱情，在女频剧中常成为女主力量消散的起点。爱情本质是慕强，慕强即隐含强弱关系。当女主将“得到男主宠爱”视为最高成就，便自然交出了控制权。加上很多女频剧中的男主常设定为占有欲强、情感操控、冷热交替的高手，权力移交的过程无比“丝滑(sīhuá)”。 之所以把这两部戏(liǎngbùxì)拿到一起说，是想起藏海说过一句，如果不复仇，自己都不知道(zhīdào)可以干什么(shénme)，会感到迷茫和无所适从，因为复仇已经成为他生活的核心动力。那么，女频剧如《折腰》，女主都不用谈恋爱了，她还能做什么？当那个春闺梦里(lǐ)人兜兜转转也爱上了自己，真的要拒绝坐上他的副驾驶吗？这已非单纯编剧技巧问题，而是(érshì)文化叙事中(zhōng)深植的性别角色模板在起作用。 我常常在想(xiǎng)，这些包装精美的“古偶(gǔǒu)”套路，这些躲猫猫式的男频女频剧，核心动力是不是(shìbúshì)太单一？比如以复仇或爱情为目的。目标达成之日，往往也是角色成长停滞、力量格局固化之时。无论包装成什么，其内在的权力(quánlì)逻辑已然完成编织。 其实，人生怎能两全呢？你既然爱上了(le)曹操(cáocāo)（魏劭原型之一），便需接受其复杂性，而非幻想他兼具青春容颜与(yǔ)(yǔ)伟岸身高。就像古言小说的两个结局一样，要么(yàome)你看淡财富或(huò)权力，等来了爱情(àiqíng)；要么你堪不破，一条道走到黑也很好。财富和爱情都是很好的，很多人一样都不曾拥有过，又何必去奢求两样都在手？李银河所言极是：“要活就活个实实在在真真切切，真哭真笑，绝不在虚头巴脑的事情上浪费生命。苦是真苦(zhēnkǔ)，甜是真甜。” 影视剧中的性别困局，或许正源于对“虚头巴脑”之完美的过度追求，掩盖了真实人生的复杂与力量。 南方网、粤学习(xuéxí)记者 任田